巴金《家》版本漫談
12月18日,,由中國現(xiàn)代文學館,、上海市作家協(xié)會、巴金故居主辦的“美的豐富礦藏——紀念巴金先生誕辰120周年藏書展”在北京開展,,展出120種巴金珍貴藏書。巴金晚年曾說,,“建立中國現(xiàn)代文學館是我一生最后一個工作,。”他把自己收藏的數(shù)千冊藏書,,眾多手稿,、書信,以及15萬元的稿費捐給中國現(xiàn)代文學館,,其中就包括20世紀30年代創(chuàng)作的長篇小說《家》的各類版本,。
巴金的創(chuàng)作舉世矚目,20世紀30年代初創(chuàng)作完成的長篇小說《家》具有里程碑意義,,奠定了他在中國現(xiàn)代文學史上的地位,。1931年4月18日,《家》(初名《激流》)開始在上�,!稌r報》連載,,1933年5月,上海開明書店印行單行本初版,,問世至今已有90余年,。根據(jù)人民文學出版社《巴金全集》編者統(tǒng)計,從初版問世至1951年4月,,《家》在18年間共印行32版次,;1953年6月,巴金對《家》修改后,,該書由人民文學出版社重新排版印行,,截至1985年11月的32年間,,又印了20版次。正如司馬長風在他的《中國現(xiàn)代文學史》中對《家》的評價,,它是新文學史上擁有讀者最多的小說之一,。
今年是巴金先生誕辰120周年,讓我們一起走近中國現(xiàn)代文學館館藏中色彩繽紛的“《家》”,,探尋圖書版本背后的往事逸聞,。
《家》的初版本問世后很受讀者歡迎,被搶購一空,,半年就再版了,。1933年11月的第二版,發(fā)行者為杜海生,,美成印刷公司印刷,,書價為大洋一元七角,在上海開明書店及廣州,、南京,、北平、漢口,、長沙等地的開明書店分店銷售,。
這版《家》是現(xiàn)存中國現(xiàn)代文學館巴金藏書文庫中的最早版本,由巴金親筆簽名贈給中國現(xiàn)代文學館,。在這本《家》的最后一頁上,,有一段鋼筆字題跋:“一九三四年八月二十九日和巴金同往開明,他買了此書送我,,我費了三天看完了,。讀完此書,我對他似乎更認識一點,。河清 九月一日”�,!昂忧濉笔前徒鸬呐笥腰S源的“字”,,從題跋文字可以看出,這是黃源一口氣看完《家》后的有感而發(fā),。后來此書又機緣巧合地回到巴金手中,,在這行字旁,巴金寫下:“看到河清的字,,感到親切,。”這句話的筆跡與扉頁題贈相同,,系巴金晚年筆跡,。當他重新翻看這本書,,睹物思人時,或許幾十年前兩人一道去開明書店買書,、贈書的情景又浮現(xiàn)于眼前,。
巴金藏書中有一本1935年開明書店第四版《家》,封面題:“這是第四版 十版代序缺”,。此書有600多頁,,巴金本人在其中200多頁上留下了修改與批注手跡,這些修改痕跡成為后續(xù)版本修改的重要參考,,有的修改痕跡直接體現(xiàn)前后版本的差異,,有的修改痕跡則沒有在后續(xù)的版本中得到印證,折射出巴金在《家》的修改,、校對與定稿過程中心態(tài)的轉(zhuǎn)變,。更為珍貴的是,書中留下隨感式的闡釋性批注,,是最貼近作者內(nèi)心的表達,。在書的首尾空白頁中,有很多小說中未曾精確刻畫的內(nèi)容,,比如巴金成都家的地理草圖,、覺新年譜、《家》中主要人物的輩分表,、行花酒令宴席的座次表等,,可以說是一份珍貴的寫作“備忘錄”。
這些罕見的手跡資料,,不但在初版的《家》中看不到,,在后續(xù)版本中也沒有直接體現(xiàn),它們是巴金以作者與讀者雙重身份閱讀《家》時留下的,,是探索作家創(chuàng)作思路的珍貴一手資料,。正因其稀見與珍貴,巴金將該書捐贈給了中國現(xiàn)代文學館,,中國現(xiàn)代文學館作為手稿類館藏一級品進行保存,,后被國家文物局評定為“國家一級文物”。
1938年1月,,開明書店正式印行了《家》的修正一版,。1938年3月,“激流三部曲”第二部《春》出版發(fā)行,,開明書店為此特地為巴金裝訂了特制本送給他,,其中《家》的外殼封面用的是淺褐色的綢緞面,刺繡以深褐色的五角楓葉為圖案,,封面無字,,只是書脊有一燙金“家”字,。
《春》的外殼封面選用淺綠色綢緞面,配以茶綠色五角楓葉圖案,,封面同樣無字,,書脊燙金“春”字,典雅醒目,。后來到了1940年4月巴金的《秋》出版了,,開明書店又為《秋》做特制本,硬殼封面用的是中國傳統(tǒng)的龍鳳呈祥圖案,,似乎是諷喻高家終將沒落的結(jié)局,。開明書店為巴金特制的“激流三部曲”版本可以說是“稀見善本”,珍貴程度可想而知,,如今這三部特制本保存在中國現(xiàn)代文學館巴金藏書文庫中,。
新文學作品在出版中漸漸形成了利用插圖提升閱讀效果的傳統(tǒng),如1939年開明版豐子愷繪《漫畫阿Q正傳》,,丁聰繪《魯迅小說插圖》,,劉幌繪《子夜之圖》。巴金的《家》也有插圖本,,為人民文學出版社1962年1月北京第2版,、北京第13次印刷的《家》(插圖本)。此版的文本以1953年6月人民文學出版社初版本為底本,,加入插圖而成,。中國現(xiàn)代文學館巴金藏書中藏有一本,巴金在扉頁先后兩次寫道:“贈濟生 巴金”“這是唯一的中文插圖本 金”,。濟生是巴金的弟弟李濟生,。此版《家》硬殼精裝,白色封皮褐色書脊,,封面上方中央有一個紅色的菱形色塊,,內(nèi)有一隸書“家”字,下面是巴金的手書簽名,,整個設(shè)計樸素大方,,頗具特色。
該書插圖由流旦宅繪制,,“流旦宅”即著名繪畫大師劉旦宅。在中國現(xiàn)代文學館向國家文物局申報的文物定級名單中,,一幅“1963年劉旦宅畫曹雪芹讀書像(郭沫若題字)”與“1944年李可染畫贈陽翰笙《瀑布與�,!贰薄�1951年齊白石畫贈老舍《蛙聲十里出山泉》”“1962年傅抱石畫贈劉白羽《湘夫人》”一起被國家文物局定為“國家一級文物”,足見其畫作之價值,。劉旦宅為《家》作了7幅插圖,,均采用畫家本人擅長的水墨技法,。
巴金本人在扉頁題注稱“這是唯一的中文插圖本”,因為落款沒有留下時間,,題注何時所寫難以確定,,然而即使在當時來看也并非“唯一的中文插圖本”。在中國現(xiàn)代文學館唐弢藏書文庫中存有另一插圖本的《家》,,為1941年8月萬葉書店出版,,由費新我、錢君匋繪圖,,出版于1941年的上�,!肮聧u”時期�,!拔ㄒ弧钡恼f法,,或許是巴金的誤記。
經(jīng)典作品加上大師畫作可謂錦上添花,,后來1978年外文出版社《家》,、2008年香港文匯出版社《家》、2021年人民文學出版社《家》(中國現(xiàn)代名家名作插圖本:劉旦宅插圖本)都使用了插圖,。
巴金對作者修改自己的作品,,觀點十分鮮明:“關(guān)于修改作品,,有人有不同的看法,,可是我堅持作家有這個權(quán)利”,“倘使改的不好,,讀者不滿意,,可以寫文章批評,但是誰也不能禁止作家修改自己的作品,,規(guī)定以初版本為定本”,。
《家》的修改大約有10次,直到1982年7月四川人民出版社開始出版十卷本的《巴金文集》時,,巴金依然在修改,,但這次改動就“微乎其微”了。1984年12月,,巴金在為香港天地圖書有限公司發(fā)行的《激流三部曲》所寫的序中明確說道:“一本《家》我至少修改過八遍,,到今天我才說我不再改動了�,!闭缙渌f,,后來《家》的再版再印與收入全集等,都以1982年7月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十卷本《巴金文集》第一卷《家》為底本。至此,,巴金完成了對《家》近半個世紀的修改修訂,。
在巴金捐贈給中國現(xiàn)代文學館的藏書中,有一本平平無奇的《家》,,是人民文學出版社1988年出版發(fā)行的一個較為常見的版本,。但翻開書頁,就會發(fā)現(xiàn)它的不同尋常之處:8枚鮮明醒目的紅色印章,,除去1枚“中國現(xiàn)代文學館巴金藏書文庫”印章是文學館業(yè)務(wù)用章外,,另外7枚均為巴金“名章”,計有“巴金藏書”印章1枚,,“巴金”印章4枚,,“芾甘”“李芾甘印”印章各1枚,這7枚印章都在他的藏書中出現(xiàn)過,。巴金有通過扉頁印章為圖書分類的習慣,,這一頁印章十分齊全,猜想或許是某一個陽光和煦的午后,,巴金悠閑地整理自己的藏書,,一時興起,找出家中所有印章,,在此書的扉頁上一一加蓋,。如此多的名章蓋在《家》上,也從側(cè)面凸顯了作者對這部作品的看重,。
《家》的創(chuàng)作使巴金從徘徊和尋覓中走了出來,,這部作品對巴金整個創(chuàng)作生涯和人生旅程都有非凡的意義�,!都摇肥且苑捶饨▽V茷橹黝}的作品,,從它誕生之日起,就如一把尖利的長矛刺向中國幾千年的封建營壘,。數(shù)十年中,,它和它的主人經(jīng)歷了歲月的風霜雨雪,這柄長矛在作家的磨礪下更加鋒利,。每一次的修改都使書的內(nèi)涵不斷深化,,藝術(shù)日臻完美�,!都摇钒姹镜难葑兦逦爻尸F(xiàn)了巴金思想軌跡和創(chuàng)作技巧的變遷,,是中國現(xiàn)當代文學研究領(lǐng)域的一座富礦。
731部隊是日本軍國主義者在第二次世界大戰(zhàn)期間下令組建的細菌戰(zhàn)秘密部隊之一,。1931年到1945年期間,,731部隊進行駭人聽聞的人體實驗和細菌戰(zhàn)等,在中國犯下滔天罪行,。數(shù)千名中國,、蘇聯(lián)、朝鮮戰(zhàn)俘和中國平民被用于人體細菌和毒氣實驗,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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